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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海底的现代探索可以追溯到1943年，Jacques-Yves Cousteau（法，1910-1997）与工程师Emile Gagnan合创出了初代水肺，一种通过压缩气瓶为潜水员提供空气的呼吸器。他们的发明为现代水肺潜水和海洋研究的黄金时代奠定了基础。经过不断改进，科学家们终于可以不用软管捆绑而能自由地探索海洋了。1953年，Cousteau在他的回忆录《寂静的世界》（The Silent World）中写道：“在晚上，我常常幻想着张开双臂做翅膀飞翔，现在，我能了。”

Cousteau（左）与Luis Marden（右）在海中女神号上，1956年|Pierre Goupil摄影

但实际上，Cousteau的“翅膀”仍不足以支持他梦中的飞翔。传统水肺的下潜极限在120英尺左右（约37米），再往下，面临的就是足以写满一本医学课本的致命疾病。没多少人比夏威夷动物学家Richard Pyle更了解潜到深水作业的危险了。1986年，他在帕劳的深水捕鱼的时候就经历了减压病导致的暂时瘫痪。

当时19岁的Pyle拄着拐杖走了一年，但这段与死神擦肩而过的经历更激起了他去深海的欲望。20世纪80年代末，他和其他人将海军潜水技术应用到珊瑚礁研究中，他们的行动引发了一场技术革命，科学的曙光第一次照进了昏暗朦胧的暮光区。

Pyle等人的努力颠覆了我们对珊瑚礁结构的概念。“中光带原来占了栖息地的80%，”Pyle惊叹道，“几十年来，我们对珊瑚礁的看法一直是落后的。”

Richard Pyle，正在准备一次500英尺深的潜水。菲律宾|Luiz Rocha摄影

尽管Pyle的创新使探索暮光区成为可能——“人们更不容易犯错并因此‘自杀’”，他告诉我——但这仍然是一项艰巨的技术挑战，正如我在菲律宾拜访加州科学院的工作人员时发现的那样。在暮光区的高压环境中，干净的旧空气会变得有毒，正常的氧浓度会导致癫痫，而氮气则会变成麻醉剂，让人晕眩到完成2+2=？都像解理论物理题一样困难，这是“暮光区的惩罚”。为了避免毒害作用，潜水员需要配备一种主要成分是氦的特殊混合气体。

所以Shepherd和加州科学院的其他潜水员背那么沉的设备是有原因的，他们需要一组精密的潜水设备才能潜到暮光区。呼吸器将每一次呼出的气体循环；洗气罐通过将呼出气中的二氧化碳转化为碳酸钙来捕获碳；电脑将精确量的氧气喷入软管，完成一次呼吸。每个潜水员携带三个备用气罐以防呼吸器失灵而中断潜水。

另一个危险因素是潜水时间。潜得越深，花的时间越长，身体组织吸收的氮越多，患屈肢症的风险就越大。在最深的一次潜水活动中，Shepherd、Rocha和他们的队员们在海床上呆的时间不能超过10分钟，每次下潜都要疯狂地采集动物、数鱼、拍视频，显示屏上闪烁的灯光不断提醒他们，宝贵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猜猜他们抓到了什么？|图源www.ilpost.it

在为期10天的菲律宾之旅进行到一半时，队员们开始感到疲劳，氮气泡已经开始偷偷在血液里少量积累。他们采集了24个珊瑚样本，将它们暂时养在当地一家酒店房间里的临时水箱里，再运回加州。更难以捉摸的同时也是他们主要目标的是栉水母，研究小组将其称为“海兔子”（Sea Peeps），因为它们与兔子形状的棉花糖非常相似。（译者注：栉水母属于栉水母动物门，并不属于水母所在的刺胞动物门；Sea Peeps的外形像鸟的翅膀或者兔子的两只耳朵，有时随波逐流，会像鸟那样“扇动翅膀”）

Lyrocteis imperatoris，Sea Peeps

|Luiz Rocha摄影

Mnemiopsis leidyi，莱氏淡海栉水母|William E. Browne 摄影

在过去的探险中，如霓虹灯般闪烁的栉水母几乎为八打雁湾中光带的每一个角落张灯结彩，但现在只用一只手就能把它们都数出来。Shepherd和Rocha似乎感受到了来自这些原始动物的嘲讽，这也提醒他们，他们对这座“暮光之城”里的居民知之甚少。

“去年我们一次潜水就能采集到50只栉水母。”那天晚上，罗查拿着啤酒，瘫坐在走廊里叹气，声音里夹杂着沮丧和疲惫，“我感觉很不好受。”Rocha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看当天的照片，一条布里安娜蓝纹鲈（Grammatonotus brianne）让他立刻高兴起来。这是一条有着鲜艳的柳叶状尾鳍和日落般颜色的背鳍的鱼，他和同事们在2017年才描述过这种鱼。“我们现在有大约15个新物种需要描述”他告诉我。

Grammatonotus brianne|Luiz Rocha摄影

如果说有谁能承受的了“暮光区的惩罚”，那一定是Rocha。他是巴西人，在三年级，他的老师端着一缸孔雀鱼走进教室的时候他就决定要当个生物学家。巴西的大多数鱼类生物学家都被亚马孙河吸引了，Rocha去过一次亚马孙河，之后他决定还是去研究海洋。大学时代，他经常驾摩托艇出海三个小时，然后用普通气体潜到70米的深水——曾经差点让派尔丧命的冒险。“疯狂的潜水。”他笑着说，但是一点也不后悔。

最终，对知识的渴望压倒了自我保护的本能，Rocha说：“从我开始潜水的那一天，我就一直在努力寻找新物种，了解为什么珊瑚礁如此多样化，这里的生物之间是如何相互影响的。”没有什么地方比在中光带进行基础生态学研究更令人头疼——也更重要。

来源：海洋欢乐谷公众号 https://mp.weixin.qq.com/s/lrPtFakjZ7VXvbLGm5WkF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