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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温暖的早晨，在菲律宾的最大岛吕宋岛，我戴着水肺装置从一艘窄木船上翻下，潜入八打雁湾（Batangas Bay）。水面越来越远，光也从青绿色逐渐变深。在85英尺（26米）深处，我与5名正在上浮的潜水员会合。他们个个全副武装，每个人的呼吸器、气瓶和摄相机等装备加起来得有90多斤。巴特·谢泼德（Bart Shepherd）递给我一个装满标本的网袋。每个标本都漂在自己的塑料袋里，看起来像雪球一样。我看着袋子里的东西：鲜艳的橙色角珊瑚，透明的栉水母，比松针还短的虾虎鱼。其中一些生物从未被科学界描述过。

类似的场景  左为Bart Shepherd|

Elliott Jessup摄影

未被发现的物种大量存在于“暮光区”（Twilight Zone），这是一个全球性的深水礁区，很少有人造访，也不太为人所知。大众普遍认为的、科学文献中最常见的珊瑚礁位于阳光明媚的浅水区，宛如海中“花园”，即使是业余潜水爱好者也可以到达。但是，如果你潜到130英尺（40米）以下，你就会发现自己已然置身于一个朦胧的新世界。熟悉的硬骨珊瑚已是强弩之末，取而代之的是像梦境中那样在水流中漂动的斑斓的软珊瑚。鹦嘴鱼和蓝子鱼不再常见，闪闪发光的鮨和瞪着大眼睛的鳂是这里的常驻客。研究员把这片水域称为中光带（Mesophotic Zone），这是一个缺乏植物的水层，是浮游生物捕食者和其他食肉动物的王国。

“从船一侧翻下去，潜到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的感觉太棒了。”加州科学院（the California Academy of Sciences）水族馆的主任Bart Shepherd一上船就告诉我。他在每平方英寸的水压超过200磅的地方呆了5个小时，似乎已经精疲力尽，但他很满足：“我很高兴你还能潜水。”

Bart Shepherd，加州科学院斯坦哈特水族馆主任

珊瑚礁是世界上受危害最严重的栖息地之一：气候变化、过度捕捞、各种污染无一不侵害着珊瑚礁。珊瑚保护工作已经开展，但深水珊瑚礁长期以来都远离人们的视线。但这种情况已经开始改变。自2010年以来，已有超过500篇关于中光带珊瑚礁的论文发表，数量是过去50年总和的两倍多。现在，一个越来越明显的结论是，中光带孕育的海洋生物多样性远超人们想象。

在生物多样性方面，中光带就像海底的岛屿一样，孕育出丰富而奇异的生物。从达尔文开始，生物学家们就已经认识到陆地上的岛屿是物种形成的“锅炉”——正如科学作家David Quammen曾经说过的，“地理隔离是进化的飞轮”。和科隆群岛盛产独特的地雀和象龟一样，各片海域的一座座“暮光之城”扮演着深海岛屿的角色，并且凭借其地理位置孕育大量的特有物种。

玫纹丝隆头鱼，Cirrhilabrus roseafascia，著名的深水隆头鱼，雄鱼|Luiz Rocha摄影

对中光带突飞猛进的研究进展来之不易。只有少数潜水精英能够进入这片朦胧的深渊。“当你潜到那里的时候，你的首要想法就是得让自己活下去。”加州科学院鱼类馆长、探险队的领队Luiz Rocha当晚告诉我。

Luiz Rocha，加州科学院鱼类馆长

很少有科学家比Bart Shepherd、Luiz Rocha和他们的团队更关注未开发的珊瑚礁。从2013年开始，加州科学院已经在瓦努阿图、帕劳、复活节岛和巴西等地开展了一系列关于探索暮光区的研究。去年夏天，我加入了这个团队，沿着菲律宾的佛得岛航道（Verde Island Passage）进行为期一周的潜水，洋流给这个狭窄的水道带来了丰富的养分，营造出地球上丰饶的海洋栖息地之一。团队的九名成员此行要寻求的问题包括以下内容：哪些物种频繁出现在中光带？深水珊瑚礁是如何与与其对应的浅水珊瑚礁相联系的？

最重要的是，如何保护这个如此鲜为人知的生态系统？

加州科学院发现的一种新朴蝴蝶鱼，Roa sp.|Luiz Rocha摄影

（下期发布日期：2019年8月29日，周四）

来源：海洋欢乐谷公众号 https://mp.weixin.qq.com/s/QCnfSzrp0IkDhe6dDOHEzg